读一本书,悼一个梦

herrkaefer 2007-12-09

有些书讲别人的梦,但让你想起自己的梦。

有些书和童年无关,但让你回想起童年。

回想起童年,嘴角会有微笑,仿佛小孩从口袋里突然翻出几块已经忘记的糖果来。然而也会怅惘,好像看到从书页里掉下的一纸泛黄的情书和一瓣干枯的玫瑰。

童年已随小鸟去,此地空余小鸟窝。小鸟一去不回来,我的心里空悠悠。

小时候书少,不会挑剔,有什么看什么,常常是每到假期就把那几本儿宝贝书翻出来,一本儿一本儿再看一遍。还好记性差,每次都能感觉出一些新鲜。

常看的一类书是名人的故事,科学家的,天才人物的,书里的故事和人物都被大大简化了,每个名人让你记住的就是关于他的几件特别有名的事儿或者几句特别有名的话,像牛顿煮手表啊,富兰克林放风筝啊……

失败的是这些故事都没能让自己去关注这些天才关注的东西本身,可能是写书的人和我一样抱着崇拜的心理来写,或者科学素养不够好,又或者只是我自己的原因吧。

但慢慢的,这些人这些故事却种在心里,占了方寸之地,长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梦。

长大了,在生活里,没有看到这样的人,这样的故事,但这梦依稀还在,有时恍惚感到她往深处伸展根须,刺得有点痛。

欲罢不能地看完这本《费马大定理—一个困惑了世间智者358年的谜》,我叹了口气——哦,原来真的有人像这梦里的那些人一样生活着呢。此刻心里的那棵梦之树,它得意极了,呼啦啦地摇动着叶子,向我炫耀着,又像在怪罪我对它的无心和冷漠。

于是我注视着这株可怜而兴奋的小树,她枝干纤弱,枯叶将凋。原来她竟艰难地存活着,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在这被芜杂的荒草和狰狞的灌木盘踞着的心田。现在,她呼唤着我,“看,你知道的!我才是最可爱的,你应该爱我!为何忘了我?”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撒几滴咸咸的泪珠去安慰她罢了。纵然我奋力披斩,也已无法还她以生存的天空;我想燃起熊熊地火,烧掉这一切可憎的杂木和荒草,但她必也无法脱生。

我只能默默祭奠她的枯萎。

而或者,也祭奠我这颗被杂木吸榨而荒芜的心——他已没有足够的养分去滋养一棵纯洁的梦,他亦将枯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