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偶像的黄昏,我们会不会唏嘘

herrkaefer 2007-11-16

* (《切.格瓦拉之死》)

当年他们都曾经醉心革命,支持切.格瓦拉,很崇拜他。但是现实磨人,有一天,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做得到的时候,回过头来呢,他们就只能够嘲讽过去的一切。我们见过有很多这样的中年人,他们曾经非常勇敢地想要改变世界,但是到了后来他们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为了不要让自己良心不安,他们要不就是断然否定自己的过去,觉得自己完全是愚蠢无知的,现在还相信我过去相信的那一套的人都是笨蛋;要不然就是像这本书一样,他变成一种犬儒式的嘲讽,就觉得理想是该有的,那么我怎么样表达我理想呢,我买件T恤吧,或者有时候捐点钱吧,你真要我干革命,那就免了,谢谢了,那是注定会失败的。这本书表达的就是这种犬儒的情绪。看到这里你不仅觉得切格瓦拉的早死是好的,是有道理的,因为让切格瓦拉永远活不到这样的岁数,切格瓦拉永远是那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的偶像,他永远被封存在历史之中,以他骄傲的眼神看着那些白发斑斑的老人,到了今天怎么样离开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然后这些人面对他只能惭愧,于是他们就最好把他一并给否定掉。 (《切格瓦拉》)     他说当年去看第一场首映的时候,气氛很奇怪,全场都是一些五六十岁的人。那些人都很兴奋很高兴,为什么?他们看到了银幕上在演得是他们当年心中的偶像切格瓦拉,但他们每一个人离开戏院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唏嘘,都沉默下来了。为什么呢?你想想看,现在五六十岁,头发灰白,你改变了世界什么?你没有,你被世界改变了。而切格瓦拉呢,他真的改变了世界。而且,他就那么死了,那么年轻的死了,永远年轻,用他那一对坚毅的眼神永远望向前方,好像前面还有无限的可能性在等着他,这是切格瓦拉永远骄傲的地方,也是所有追随他所有崇拜他的人永远唏嘘的地方。

上面两段话是梁文道在开卷八分钟介绍这两本书时的结束语,意思差不多,当时听得我心潮澎湃,也唏嘘不已,所以特地把它敲了出来。

生在一个理想主义的时代是幸福的,他们可以跟随英雄,或者崇拜自己,世界因为有了较明确的势力划分而变得简单,变得戏剧性,有主角,有配角,有龙套,有剧情。人生本如戏,而那种年代的戏有好演员。其实梁未必对,偶像即使老了,当年的喽罗即使没有改变世界,唏嘘之后却也可拿曾经拥有来自我安慰,午夜梦回也可重温美好旧梦。这唏嘘是几十年后对那个英雄时代的回声,轻轻叹口气,物非人非,青春却在记忆里永存。而在中国,恐怕某些人除了唏嘘,还会有愧疚和难言的悔吧。或者,他们已根本不懂得唏嘘了。       而我们,将来会为什么而唏嘘呢?我们不能为理想屈服于现实而唏嘘,因为我们不曾为何属于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我们不能为自己无能而唏嘘,因为我们未曾在有价值的地方证明这才能。我们永远让现在决定了未来,而不是让未来指示现在,人生永远是在莫名其妙的力量左右下做布朗运动,时时转圈回到原地,从未曾有过主动的指向。像只被蒙上眼睛的驴,等到眼罩被取下,看到未来已经所剩无几的时候,就是该歇歇的时候了,这难道不是更令我辈唏嘘的事情吗?我们要找英雄,可是找不到;我们要自己成为英雄,却不知道扯起什么旗帜,或者我们也失去了勇气。放眼望去,舞台上都是配角和丑角,上演着没有主角的闹剧。我们还年轻,却已经在常常痛恨自己,无端郁闷,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一样感叹。我们有够用的物质,可精神越来越孤独。我们互相接触,却仍紧紧包裹自己。我们爱自己的身体胜过爱自己的精神。我们没有神的可怜,因为我们被教育不相信这看不到的东西。我们也不信科学,我们不屑的看着一切,我们怀疑人生。我们是70末80后,可我们用飞快的速度在追50、60。我们看看别人,就看到了自己。我们不用计算机也可算出明天。